
南湖,月沼,水圳一如宏村的经络;深院,马头墙,劝学联,这里是徽派建筑和徽商文化的精华所在;在这里,悠闲度日,安放灵魂。
穿行在宏村的巷弄,入眼是白的墙,黑的瓦,高高翘起的檐角,墙上因岁月而斑驳的花纹。在这些高墙背后,曾发生过几多的离合悲欢,生别死离?每走进一扇门,就像进入了一段尘封的故事。慢慢地游走,一页页的翻动,这本老旧的故事书,只能慢慢地去品味。
宏村
烟笼南湖
家住桃源好,村居别有天。秋山千树月,春水一湖烟。我有幸得以一见一湖冬日的薄烟。
一早进入村口,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满满的一湖薄烟。淡青色的烟似轻纱,如薄雾,在南湖的湖面上氤氲,如舞者的裙裾。近处的画桥,湖对岸高高翘起的马头墙,远处的雷岗山,在烟雾中若隐若现,我不禁有些恍惚,这一切美得简直不真实,眼前的这个村庄到底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梦里的一幅画呢?
踏上画桥,烟雾在身旁环绕,低头看去,脚背时隐时现,周围的人飘飘悠悠向前移动,像去赴蟠桃盛宴。村中大多是一条条的小巷,中间是青石板铺就的小路,一侧是弯弯绕绕流遍全村的水圳,水清见底,伴随着淙淙的流水声。一路行来,有村民蹲在水圳边剖鱼、洗菜,见我们走过,会微笑点头,眼神一如水般清澈。
来到村北口借宿的碧园,稍作安顿,我们拿上相机,细品南湖。秋日的太阳已慢慢露出脸来,湖面上的烟渐渐散去,像一场好戏拉开了幕布。我想着,接下来在宏村的这些日子,我将会亲历怎样的一场别开生面的剧目。阳光在湖面洒下粼粼金光,湖面上的残荷、堤上的垂柳、岸上白墙黑瓦的房、远处的山,都一一在湖面投下倒影,似乎这儿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世界,而水下的那个世界有时竟然比水上的世界来得更加清晰,让人分不清哪个是真,哪个是假。
夕阳下,再次漫步于南湖的堤岸,我不禁惊佩于宏村的汪氏祖先们,早在明万历年间,没有任何现代化的挖掘工具,凭着一锄一铲,历时三年,平地成湖。
南湖的开挖是继月沼之后宏村又一浩大的人工水系工程。宏村自建村伊始,到明万历年间,人口繁衍,烟火千家,村中月沼所蓄的内阳水已远远满足不了村民生产生活的需要,急需新的水源。汪奎元、汪邦华等人忆起前人所言:“濉溪绕南之北畔,有良田百亩,可再凿池,蓄外阳水,子孙其更逢吉。”因而倡导集资,掘通村南洞、泉、窟、滩93 处成池塘,百余亩宽广的南湖如一把大弓,横亘在宏村的南面,春日垂柳依依,夏日莲叶田田,秋日水天一色,冬日烟笼雾锁,四时不同景,就如我一天之中,三次来到南湖,所见也次次不同。
自此,村中水脉形成阳水(自然河水自西入地)和阴水(雷岗山的地下水,由董家井山涧流入村东侧),主圳、支圳穿村而过,在南湖汇合流入良田和濉溪,形成了完整的循环水系。
坐在东岸的石板上,西斜的太阳红得耀眼,耳边传来叮叮铛铛的铃铛声,耕作的老农赶着牛从田间回来,农妇挑着水桶走过画桥回村,好一幅牧归图。我就这么静静地坐着,神思悠远,心,静如湖水,风微微地吹在脸上,竟有丝丝暖意,真是久违的感觉。
回到住处,发现身上不知何时沾上了红的、绿的水彩画颜料,闻一闻,竟有股淡淡的清香,我不禁微笑,不久前或许曾有个学生,手拿画板,坐在我今天所坐的位置上,如我一般沉醉于南湖的落日。